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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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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起

馬車內還殘留著,來時的溫馨繾綣。

風挑起車簾,街道上的喧鬧聲鉆了進來。

溫暖暖按下繁雜的心緒,悄悄擡眼瞄向,對面閉目假寐的施鞅。

他錦衣玉帶,面如冠玉,薄唇微抿。那時而雙淩厲如刀刃,時而又惑人沈迷的眸子,此刻被遮起來了。

“有話要說?”施鞅睜開眼。

溫暖暖嚇了一跳,拍拍胸口,鼓起勇氣小心問道:“王爺,溫妃她……”

施鞅面色驟冷:“這不是你該問的。”

溫暖暖眼眶一酸,最終緊咬著下唇,低下頭去。

如果說溫妃的話,她還存有一絲僥幸。施鞅的態度讓她的心沈到了谷底。

施鞅看著面前,幾乎要把頭低到板凳下的女子,心間悶脹的一股郁氣奇跡般地散了。

他想到剛才自己似乎把在皇帝那受的氣,遷怒到她身上了。

施鞅輕嘆一聲,身體前傾,伸出一根手指勾起溫暖暖精致小巧的下巴。在看到溫暖暖眼角的淚水後,微楞。

“本王……並非吼你。”這幾個字說得別扭,自小到大,他從沒有向誰服過軟,這般低聲下氣還是頭一遭。

“王爺不用在意我。”

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替代品而已,不需要那麽費心神,不然,她怕,他丟棄她的時候,她會更痛苦。

就讓她現在,慢慢一點一點接受。

這時,車外陳磊說,有要事稟報。

施鞅掀開車窗一角,附耳過去,陳磊小聲說著。

溫暖暖隱約聽到,……宮裏……溫妃……計劃……等字樣。

放下車窗,施鞅沈思了片刻,拉起溫暖暖的手:“本王還有事,就讓陳磊送你回王府。”末了,摸了摸溫暖暖的頭。

溫暖暖張了張嘴,還沒來得及說什麽,時鞅就已起身大步下了車。

掀開車簾,只見到施鞅飛躍上馬,奔馳而去。

“王妃,屬下送您回府。”陳磊恭敬道。

溫暖暖看著消失的一人一馬,點了點頭,放下車簾,坐好。

馬車起動了,車輪轆轆向前。

那嬤嬤果真沒有說錯,他愛的是溫妃,僅一個消息,他就迫不及待去見她。

溫暖暖啊溫暖暖,還你有什麽奢望的呢?

感覺臉上清涼,伸手一摸,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。

溫暖暖再抑制不住,趴在凳子上痛哭,又不敢哭得大聲,怕被車外的陳磊聽見。手握成拳,咬在嘴裏,堵住聲音。

施鞅下了馬,手握鞭子,直直闖入溫妃的宮殿——平宛殿。

溫妃似是剛沐浴完,一襲素白中衣,及腰的青絲垂著,還在滴著水。見到施鞅,溫妃一點都不驚訝,似乎早已有預料。

她揮退左右,嬌笑著上前:“王爺這般氣沖沖,是來興師問罪的?”

施鞅單手掐住溫妃纖細的脖子,鷹目微微瞇起,暗藏著淩厲殺氣:“你想背叛本王?”

溫妃心臟一顫,伸長脖子不掙不紮:“妾怎敢背叛王爺,妾只是,只是想王爺來看一看妾。”

一雙每目,嬌柔深情,完全是一深陷情愛的癡女子。

施鞅心中諷刺一笑,這女人演起戲,是愈發爐火純青了。

若不是看這女人還有利用價值……黑眸快速閃過一抹厲芒。

松開手,徑直坐到主位,抽出帕巾慢條斯理地拭擦著剛才掐住溫妃脖子的那只手。

溫妃道:“前兒夜裏,魏王秘密帶來了一位神醫,為陛下調理身子。”

施鞅一直輕敲著桌面的手指,微頓了一瞬。

難怪他今兒見到皇帝,他精神大好,並沒有往日病入膏肓的樣子。

只是,魏王,他可不會相信,他是真心想治好皇帝。魏王有多大野心,他可是心知肚明。

施鞅似是恍然大悟:“今日本王見到皇兄,他似是大好了。”不動神色地觀察溫妃的表情,不放過一絲一毫。

溫妃先是一楞,見施鞅一點都不急,反而像是欣慰皇帝好轉。

怎麽回事?難道,他不想爭那個位置了?

隨後是迷茫,他若放棄了,那她呢。

其實,她一直害怕的是,皇帝駕崩她要陪葬。若皇帝身體好轉,能活長久,那她是不是也……

不!溫妃暗暗搖頭,她想要的是做施鞅的皇後,而不是,這個隨時提心吊膽的勞什子溫妃。

溫妃越想越怕,越想越慌。

“近幾日都是凝妃在侍疾,妾……妾晚些就去看皇上……”

施鞅知道溫妃的言下之意,笑了,從袖口掏出一個描金青瓷瓶。

“你知道怎麽做。”

雖說,他猜到那個神醫另有蹊蹺,皇帝的身體恐怕不是好轉了。他不能被動地等待,讓魏王取得先機。

溫妃全身一顫,她知道瓶子裏的是毒藥,他要她下到皇帝的飲食裏。

弒君!

溫妃牙齒都在發抖,她顫顫地擡眼,那個男人風輕雲淡,似乎他要殺死的,不是他的皇兄,不是一個人,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。

這麽多年,她似乎還是小瞧了這個男人的冷心冷情。

施鞅掀眸:“溫妃若不舍,本王不勉強。”

說話間,另一只手在袖中暗暗摩擦,只待溫妃退縮,就會在第一時間,扭斷她漂亮的脖子。

她既已知曉了他的計劃,他怎會容她全身而退?他可從來不會給人有背叛他的機會。

溫妃猶豫了一瞬,將瓷瓶緊攢在手裏,堅定道:“我做。”

施鞅嘴角微揚:“本王不宜在此多呆,有事再人通知本王。”彈了彈衣擺,起身,準備往外走。

溫妃慌忙道:“王爺,您答應過妾的。”

沈浸後宮多年,她早已不是單純的小姑娘。很清楚,弒君的代價。就算沒有殉葬,下了毒,她恐怕也難以活下。

她只能求乞這個男人,能信守承諾救她。

施鞅停下腳步:“本王會信守承諾。”

溫妃又追問了一句:“是按原計劃,讓溫暖暖代替妾嗎?”說完定定地看著施鞅。

施鞅眸色轉冷,沈聲道:“這不是你該過問的。”說完,甩袖大步離去。

守在門口的宮女見施鞅走了,慌忙進來,以往攝政王來一次,娘娘都會高興很久。這次娘娘可是盼攝政王盼了好久。

想著娘娘一高興,說不定能多些賞賜。

然而,在見到溫妃的臉色時,呆立住了。

宮女暗呼倒黴,又不敢退出去,只撲通一聲,跪趴在地上,戰戰兢兢。

溫妃面色猙獰,操起案幾上的硯臺,砸在宮女的頭上,血流了出來,宮女生生忍著不敢呼痛。

出過氣後,溫妃慢慢冷靜下來了。

她看著手裏的青瓷瓶。

先前她特意追問,是不是按照原計劃。施鞅的反應,讓她很失望。

她一直以為,他對那個女人,不過也是利用。沒想到,他舍不得了。

他,對那個女人動了真感情。

溫妃哈哈大笑,笑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
她一直以為他無情無心,原來不是。她求了這麽多年的東西,他竟然輕易給了別的女人。

越想越氣!

溫妃面容扭曲,狠狠一腳將殿中立著的半人高的紫金香爐踢翻。

咣當一聲,香爐倒在了地上,蓋子破開,在青色地毯上滾了幾圈,淡色的灰沿著撒了一路。

宮女身子猛地一顫,趴得更低了,整個人抖得像是秋天裏的落葉。

這時,一個老嬤嬤進來了,她先是看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的宮女,又看了眼地上的香爐。微皺起了眉頭,她對那宮女擺了擺手,讓她下去。

撿回一條小命的宮女如蒙大赦,感激地看了老嬤嬤一眼,快速退出去了。

“嬤嬤,查得怎麽樣了?”溫妃急急地問。

前些日子,她心生不安,總隱隱覺得施鞅變了。她擔心施鞅已變換了計劃,便派了身邊最有驚艷的老嬤嬤去調查,啟用了她這些年在宮中所有勢力。

終於,有了結果。

老嬤嬤湊近,在溫妃耳邊低語。

溫妃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眼睛裏冒著憤怒的火苗。

果然——

他一直在騙她。

老嬤嬤看著沈浸在痛苦裏的溫妃,勸道:“娘娘,我們抽身或許還……”

話沒說完,就被打斷了:“不!本宮不甘心!”憤怒讓她美艷的面容,扭曲猙獰。

老嬤嬤長嘆一口氣,問道:“娘娘打算怎麽做?”

“他不是舍不得那個女人嗎?本宮就讓他眼睜睜看著他心愛的女人,代替本宮葬入皇陵。本宮倒要看看,是他的大業重要,還是那個女人重要。”

出了皇宮,施鞅並沒有回王府,而是去了城中一處密室。

“宮中多了一個人,你都不知道嗎?!”

劉懸小腿打顫:“稟王爺,小的也是剛得到消息,正準備報給王爺。是小的無能,請王爺責罰。”說完,撲通一下跪在地上。

施鞅也知,皇帝與魏王聯合,那次他受傷,連同他在宮中的暗子,都被拔除了不少。

以致他現在消息滯後,束手束腳。

“責罰先記著,本王要明早之前知道皇帝的身體狀況,及魏王的目的。”

劉懸暗暗抹了一把汗,大聲道:“是,小的一定不辜負王爺的期望。”

“另外通知太醫院的人,啟動屠龍計劃。”

他不相信溫妃。

劉懸心臟猛地顫了一下,隨即堅定道:“是。”

走出去時,他整個人都是顫抖的。王爺終於下定決心了,他們跟著王爺,馬上就要有從龍之功。

從此飛黃騰達。

隨後,又見了親衛軍,下達了一系列命令。

自他回京,他的親衛軍早已秘密駐紮在長安城外,只需一聲令下,即可直取皇城。

陳磊匆匆從王府趕來,到時,施鞅站在案桌前,正背著手,看著墻上的皇城地圖。

陳磊還沒出聲,施鞅已轉過身來:“她,怎麽樣了?”

陳磊一楞,她?誰呀。

一拍腦門,恍然大悟:“王爺是問王妃呀。”話剛落音,一道黑影以飛快的速度襲來,陳磊偏頭一躲,只見那黑影從他的耳邊擦過,“砰”地一聲砸在門上。

是一支毛筆。

陳磊臉白了幾白,再不敢嬉笑。

“稟王爺,王妃從車上下來時,臉色有些低落,似是哭過。”一面說一面偷偷擡眼,見施鞅面色古怪,但沒有制止。

男人啊,嘖嘖……

“王妃走到院子,看了一會,樹?”陳磊回想了一下,當時那院子除了樹好像沒其他了。

“然後王妃的心情就莫名其妙好了,然後就回院子了。聽說還點了晚膳,甚是豐盛。”

陳磊覺得女人真是太奇怪了,莫名其妙哭,莫名其妙笑。

施鞅的心情起起伏伏,在聽到溫暖暖哭了後,他的心像有針在刺一樣。待聽到,她心情好了,還食欲不錯。

那根針拔除了。

心上軟軟的滿滿的。

隨後又有些酸酸的麻麻的,他就是最要緊的時候,都想著那丫頭。可她呢,沒心沒肺,一點都不想他麽?

“王爺?”見一臉奇怪又陷入神游的施鞅,陳磊小心喚道。

一面在心裏嘖嘖稱奇,果真是美人鄉英雄冢。

王爺多偉岸冷酷的一個人,現在都要成繞指柔了。

施鞅回過神,手握拳頭放在嘴上,清咳了聲。板起臉,吩咐道:“這幾日本王無暇他顧,王府的安危,你多派幾個人看著點。”

後來每每想到這一幕,施鞅都悔恨萬分,痛恨萬分。

若是知道,他的這一決定讓她差點沒了性命,讓他失去了她。

他一定將她帶在身邊,每時每刻。

本章劇情改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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